少帅很有理由反对日本。日本人炸死了他的父亲,他自己也为把大片土地丢给日本而深感自责。
他的朋友和助手们也和他持同样的观点。这些人中有w·H·端纳,他是一个澳大利亚记者,从1928年开始他就被聘为张学良的主要顾问。这位通常被称为“中国的端纳”的外国人强烈赞成中国民族团结以共同抵御日本的侵略。少帅的中国助手们发现,接受反对共产党的建议是很难的。相对于日本侵略者来说,这些人毕竟是中国人,而且其中许多人还是同乡。但是,在1934年底,张学良仍然效忠于蒋介石,他仍然执行委员长的命令,这在很大程度上违背了他自己的观点。
到1935年冬天,张学良开始改弦更张。当时,少帅正在南京参加国民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东北军和红军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
红军伤亡惨重,但东北军也一样,他们损失了整整两个师,如果这就是“剿共”的代价,按这个速度,过不了多久,张学良就没有什么人马去打日本人了。
共产党传话说,他们希望结束内战,联合抗日。正是这个建议,促使张学良开始同毛泽东的代表进行谈判。
在研究了关于红军发展壮大和重现生机的报告之后,蒋介石决定到张学良在西安的司令部,去研究已经计划好的第六次”剿共”战役。
蒋介石头一次看到张学良不愿意服从命令。张学良解释说,他知道共产党现正在准备与国民党合作,并在实行一项抗日的全国政策方面听从蒋介石的命令。他主张和苏联结盟,并建立抗日联合阵线。蒋介石“非常痛心”。作为他的一个部下,而且一贯忠于他的张学良怎么能建议他和共产党联合呢?他大发雷霆,大骂张学良,并宣布张学良已经失去他的信任,接着就返回他在洛阳的司令部。尽管在这段时间里,蒋介石正加紧对日本的秘密备战,但他并没有改变其既定的战略次序。实际上,离开西安后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下令逮捕上海救亡运动的七位著名的领导人,关闭十四家很有名气的杂志社,罪名是宣传抗日。
此后他开始做他私人生活中比较公开的事——按中国的算法,准备庆祝他的五十岁大寿(在世界大多数地方,应该算作四十九岁生日)。祝寿之日为1936年10月31日,他本人在古都洛阳有意简单地庆祝了这个日子。两块很大的生日蛋糕被拿上来,在蒋介石吹灭蜡烛之后,蒋夫人把切成一块块的蛋糕分给当地显贵和他们的妻子儿女。就在这个场合,蒋介石在一篇给国人的祝词里颂扬了他的母亲。
在其他地方,庆祝活动就不是那么鸦雀无声了。一年前公开征集的祝寿资金已经收集到很多,足够用来支付购买100架美式飞机的费用,在南京,200000人聚集在明宫飞机场观看飞行表演,他们在一幅巨大的画像面前点火致敬,按中国的礼节三鞠躬。对蒋介石来说,这是一个好日子。
然而仅在几个星期之后,他生活中最古怪、也差不多是最耻辱的插曲在等待着他:西安事变。
11月底,蒋介石收到的各方面的消息都是糟糕的。他曾派出其最精锐的部队。著名的第一军,在胡宗南的率领下,搜寻并企图消灭甘肃红军。开始送来的消息说胡宗南取得了胜利,共产党逃走了。
但料想不到的是,第一军已受到包围。红军发起进攻,消灭并解除了两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团的武装,缴获了几千挺步枪和机枪,作为额外的代价,一个政府军整团的兵力投降了红军。
这些事件发生在1936年11月21日,四天后德日签订了反共产国际协定。战争还会遥远吗?
这些消息并没有使蒋介石改变初衷,走上民族联合的道路,反而更加强了他全面地、一次性地解决共产党的决心。
就好象10月份并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一样。1936年12月7日,蒋介石飞往西安。他此行有明确的目标:通过他的愿望和权威对张学良全面施加压力,迫使他参加第六次“剿共”计划。
首先,他派出大约1500名蓝衣社“特务”团成员,由他的侄子蒋孝先将军率领。这支部队组织良好,从秘密指挥部出发投入行动,蒋孝先开始逮捕所有共产党的嫌疑分子。蒋介石抛开所有其他目标,召集全体将领,在10日召开参谋长会议,最后落实第六次“剿共”计划。蒋介石宣布,如果张学良拒绝执行命令,不参加“剿共”战役,他将被解除职务;他的部队也要被解除武装。
但是,一场奇怪的、经过预谋的事变打破了蒋介石的计划。蓝衣社分子在睡梦中被逮捕,被解除武装并关押起来。大部分参谋人员也被监禁,警卫人员投降,五十架飞机和它们的驾驶员也被扣押了。
接下来发生的与其说是一场政变,不如说是一出急转直下的戏(正如埃德加·斯诺所指出的那样)。委员长当时正住在距西安十里的一个温暖的四季如春的疗养胜地临潼。早晨5点钟,少帅的警卫队队长,二十六岁的孙鸣九上尉率领大约十辆满载士兵的汽车开到蒋介石所在的旅馆,当他们受到哨兵的阻挠时就开火了。